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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心靈

  被封印

  活著

  還有什麼意義

  不斷的殺戮

  祇是滿足慾望而已

  夜空飛逝的流星

  猶似內心的哭泣

  閤眼

  惡夢隨之來襲

  繼續放逐自己吧

  不管了

  我

  只能放棄









  貓妖星 妖曆:3582年 進行戰役:夸爾谷之戰 對戰時間:135年



  風,捲起一抹沙塵,往山谷的另一方吹去,時而落下,時而再度被吹往不知名的下一個定點。

  輕盈的月光灑落,似灰非銀的慘灰色與地上的血漬交纏在一起,變成略帶紫色的紫灰。

  一道血河從一個眼睛張的老大的男子口中湧出,將他生前最後一聲慘叫堵住,而一把閃著妖藍色光芒的巨刀準確地自背後從心臟穿刺而出。過了一會,男子雙耳一陣顫慄,隨即垂下,眼中的光芒隨即黯淡下去。

  輕輕的一聲唰,巨刀離開了男子的身體,那具沒了支撐的軀殼晃了晃,旋即往前跌進一攤血中,激起一片血花。

  紫靈冷冷的看著她費了五個小時的戰績:五個小時前還吶喊衝鋒的五萬貓妖,現在攤滿了整個山谷,有的僅心臟處出現一個大洞,有的缺手斷腿,而有的早已分不出哪裡是哪裡,只剩下幾堆碎屑。

 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,她伸舌品嚐了一下,瞇起眼,愣愣的看著地上的月光,眼中的深紫色細長瞳仁被一層薄薄的艷紅覆蓋住,雖然淡,但遠遠望去仍鮮明的令人觸目驚心,猶如她名字的意義:眼睛被血染紅的嗜血者。

  片刻,她舉起巨刀,就著月光反覆查看。原本應該染滿鮮血的刀身,卻看似從未經過鮮血洗禮般乾淨無瑕,妖藍色的光芒包覆在上面,彷若心臟跳動似的一閃一滅。

  紫靈輕柔地撫摸著它,好像那把刀是她最為心愛的東西一般。突然,巨刀消失,她改為撫摸右手背上的圖紋-一個圓圈被一條彎曲的線包圍住,喃喃低語:「你辛苦了……」

  摸完,她嘆了口氣,抬頭望了最後一眼慘灰色的月亮,眼神嫌惡的朝右手臂上的烙印看了一眼,運起虛。當虛流經烙印之時,紫靈的身影消失在血色山谷中。

  在一聲極為細小的劈啪聲響起後,紫靈出現在一個黑不可測的小房間中,裡面的空間只足夠她從前轉身往後走兩步而已。四周全都是黑色,全都是用平滑如綢緞的歐爾石磨鑿而成,唯一的光源就只有浮在半空中,用淡藍色泡泡包住的微弱慘綠色火焰而已。

  房間一角堆著一團布,她走向前,伸手掏出一個洞,鑽進去闔上眼沉沉睡去……

  或許,睡覺,是她潛意識中,能夠逃避命運的唯一方法。

  

  「紫靈……」

  誰?誰在叫我?

  「紫靈……紫靈……」

  妳到底是誰?快給我出來!

  「嗚嗚……我出不來……我出不來……?救救我……」

  為什麼出不來?我為什麼要救妳?

  「救我……救我……這裡好黑好可怕……救我……」

  憑什麼要我去救妳?我又不知道妳在哪!

  「我在這裡……這裡……這裡……」

  哪裡?

  「這裡……」

  一個看起來不過三、四歲的小女孩縮著身體,在一個飄離地面一公尺的透明泡泡中啜泣著。她微微抬起頭,充滿淚水的眼睛望向紫靈,是同樣的深紫色細長瞳仁,只不過少了那層艷麗非常的紅色。

  妳是誰?為什麼我好像……見過妳?

  「我……我是……」

  未待小女孩講完,兩人都被突然出現的黑暗所吞噬。



  陣陣腳步聲迴盪在陰黑的長廊,兩旁的牆壁中不時傳來許多奇怪的吼叫聲,那人絲毫不在意,逕直走到長廊的最底端。

  他伸出雙手,在刻滿神秘文字的石牆上撫過,在雙手經過之處,文字一一發出亮白色的光芒,不一會便往四角延伸,石牆裂開,現出裡面的牢房。

  迎接那男人的,是已伏低身軀,擺出攻擊姿態的紫靈。

  男人微微搖頭,語帶惋惜的說:「唉呀唉呀,紫靈,妳還是這麼討厭我嗎?歡迎我的方式怎麼這麼一成不變呢?」

  紫靈齜出利牙,惡聲惡氣的對那男人吼道:「暮奈里,你給我滾出去!」

  被稱為暮奈里的男人偏了偏頭,嘴角露出一抹冷笑,往紫靈的方向踏了一步,這個舉動使得她更加火大,說時遲那時快,紫靈伸出利爪,當頭便是往他頭上一抓。

  「碰咚!」一聲物體落地的聲音沉重的傳來,卻未見鮮血染地。倒在地上的不是暮奈里,而是紫靈,此刻的她,正捂住右臂上的烙印,在地上不斷的抽搐、痙攣。

  「嘖嘖嘖,妳又忘了攻擊我的下場嗎?看來妳的記性有待加強喔。」暮奈里涼涼的對紫靈說道。

  紫靈恨恨的瞪著他,吐出一口血沫,趴在地上喘著粗氣。過沒幾秒,她突然伸出左手,往右臂上的烙印抓去,但還未碰到一吋肌膚,她又是一陣的抽搐、痙攣、倒地。

  暮奈里看著她,笑了出來:「妳真的很不聽話喔,都被處罰這麼多次了呢。」

  在她尚未爬起來之前,暮奈里輕彈響指,數條銀鍊便從四周的石牆內冒出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紫靈緊緊綑綁住,懸在半空中。紫靈狂暴的掙扎,試圖掙脫束縛,無奈銀鍊太過堅固,因此過了許久,她仍未脫離銀鍊的掌控。

  一個狀似面罩之物緩緩從上面降下,仔細鎖定住紫靈的臉後,猶如一條毒蛇般撲上去覆蓋住。她奮力甩頭,想把臉上的面罩甩掉,不過還未得逞,自面罩中噴出一股深色氣體。漸漸的,紫靈的身體逐漸僵硬,最後,只剩一雙眼睛閃著憤怒的光芒。等到紫靈完全不能動彈後,面罩內伸出數根細如髮絲的線,沒入紫靈的額頭便不見了蹤影。

  暮奈里張開右手,一個螢幕出現在上頭,許多數據與圖形正不斷的閃爍、變化。他看著那些資料,摩娑下巴,嘴裏喃喃唸著:「MI值正常……96?好樣的,虛指竟然又提昇了一點……α區……還是不行嗎?……」

  過了一會,暮奈里握起右手,螢幕也隨之消失。他又彈了個響指,像剛才一樣快速,銀鍊與面罩都放開了對紫靈的束縛,但由於藥效仍未退,紫靈硬是狠狠的被摔到地上,一縷血絲從她口中流出。

  暮奈里踏向前,緩緩蹲下揉弄著紫靈的頭髮,刻意直視她那彷彿充滿了全世界最深沉怨毒的眼睛,似笑非笑的說:「妳好好休息吧,明天還要為我戰鬥呢……」

  說罷,他站起身,轉頭走出紫靈的牢房,石牆在他身後再度關上。在完全關閉之前,黑暗的牢中有兩個憎恨的紅色光芒一直目視他的背影而去。

  走出牢房後,他快步走回黑廊的另一端,踏進一個發著白光,浮著神秘文字的魔法陣中,一眨眼,他就站在一扇純白無瑕的大門前。

  數秒後,白門自動開啟,裡面有幾個人正各自忙著自己的事。暮奈里靠近一個正在整理許多資料的人問道:「路易,剛才傳給你的資料分析出來了嗎?」

  被喚做路易的男子抬起頭恭敬的說道:「是的,首領,就快好了,分析稍微慢了些……好了,在這裡。」他揚著一張畫滿數據的紙,指著其中一個說:「這裡顯示,Ω區有85%已進入沉睡狀態,而因為α區有2%被催醒,虛指才會又提升一點,但同時我們也發現,α區在急速開發下,有85%的可能性造成腦部的嚴重損傷,再這樣下去,實驗品001號即有可能變成一無是處的白痴。」

  「Ω區只是沉睡,無法消除是嗎?」

  路易面露難色:「這……很難,首領,就目前的技術來說,強行消除只會讓她陷入失去自我意志的狀態,根本無法控制。我們已經做過實體實驗了,十個實驗體中,九個已發瘋,一個則是在移除過程中死亡。」

  「謝謝你,路易,去忙你的吧。」

  「是的,首領。」路易站起身鞠了個九十度的躬,目送首領走出實驗室。

  

  看完數據,雖然是意料中的事,但仍有些許失望。現在的科技難道不夠嗎?我所開發出來的技術,應該不只這樣而已啊!

  與生俱來的感情難道真的無法消除?那些根本是累贅!我所需要的,只是一個戰士,一個殺戮的機器,幫我完成理想的工具而已。創造紫靈,如果沒辦法改造成功,那我十幾年的心血就白費了啊。

  那些雜碎懂些什麼?唯有讓我來統治,貓妖星才能安定。民主?哼!只會讓社會更加混亂而已,看看現在吧,戰爭持續了135年,假如當時答應由我實行獨裁統治,現在這顆星球也不至於變成這樣!

  愚蠢的摩爾瓦多族,這就是跟我作對的下場,你們好好覺悟吧!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

  

  寧靜的村莊,被無數慘叫聲驚醒。

  原本以為遠離實驗所,再加設許多防護干擾波,就可以安靜的過日子,至少不會這麼快就被發現,但現在事與願違。

  貓芙爾女神,難道祢已經遺棄我們了嗎?

  

  「把妳雙眼所及,不管男女老幼,全都趕盡殺絕!」

  她所收到的命令是這樣的,雖然紫靈對殺戮並不陌生,但這是第一次要她去殺對她來說毫無威脅的貓妖們。在出發前夕,他就被暮奈里處罰到近乎虛脫,只因為她不想去。

  「我不要!」對暮奈里大吼完後,她的代價就是再度倒到地上不停的抽搐。

  「妳怎麼老是講不聽?不聽我的命令下場就是如此!我創造妳的目的不是要妳跟我鬥爭,而是一個幫我實現理想的工具。由不得妳說要或不要!」相較於以往的冷嘲熱諷,暮奈里的口氣透出不耐。數秒後,她與一師的軍團便被傳送到這個村莊內。

  坎及薩古族的生化軍隊破壞力十分驚人,抵達村莊不到五分鐘,全村早已陷入一片火海,哀鴻遍野。由於軍隊的出現太過突然,許多貓妖便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成了冤魂。

  紫靈儘可能避開婦女老人,尤其是小孩,他更是刻意迴避,一來她不想下手,二來她一直想到被關在透明泡泡中的小女孩,所以只攻擊反抗或拿武器的貓妖,這已經是她能忍受的最大限度了。

  右臂的烙印一直隱隱作痛,使得她心情越來越惡劣。雖然她還是會去注意老弱婦孺,但漸漸地她的攻擊招式愈來愈殘暴,有好幾次冰淚砍下去,村民與生化軍一齊倒地,可以看出,她逐漸陷入暴走狀態。

  轟然一聲,一道落雷擊向紫靈,憑著本能的反射動作,她跳上一面石牆閃避,待她站穩,隨即用貓瞳尋視膽敢攻擊她的狂妄之徒。

  煙塵漫漫中,一個蒼老卻依然挺立的身軀正不停操縱落雷攻擊生化大軍。紫靈緊緊抓住冰淚,雙腳用力一蹬,猶如離弦之箭般衝向老人。



  「不……殺……」

  什麼?!

  一個聲音在我腦中炸開,霎時將我驚醒,我連忙將冰淚往下一插,停止向前的慣性。

  剛剛是怎麼回事?誰在說話?

 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,根本沒有貓妖……應該說,在我周圍的貓妖已經不能說話了。

  前方,那個老人繼續轟擊著。我說過我不打老人,但他現在正在攻擊我方軍隊,因此必須將他殺掉……我拔起冰淚,正準備使出冰˙崩,方才的聲音又出現了,而且非常清晰……

  「不能殺他,不能殺他啊!」

  小女孩?

  「不能殺他,你不能殺掉他!」

  為什麼不能殺他?剛剛是他先要殺我的!

  「不……不能殺他……因為……因為……」女孩的聲音帶著啜泣,時而清晰時而模糊。

  因為什麼?妳快點說為什麼啊。

  「……嗚嗚……嗚……」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幾聲嗚咽,最後,一切歸於沉寂。

  小女孩?小女孩?

  我忽然想到,她不是被關在一個幽暗的地方嗎?為什麼在這個村莊內會冒出她的聲音?

  「轟隆!」

  憑著反射動作,我又再一次躲過了雷擊,我抬起頭,四處找尋老人的身影。我揮下冰淚,靠著利刃帶出的風吹散了煙霧。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了他,該死的老頭,納命來!

  一步、兩步、三步……



  當我看到她的武器與眼睛時,著實嚇了一跳,一度以為自己老到出現了幻覺。

  深紫色的細長瞳仁,正是紫煠家族的標記;而閃著妖藍光芒,以嗜血聞名的妖刀-冰淚˙冬琊,是紫煠家族遺失十五年的傳家之刀。

  冰淚˙冬琊只會奉紫煠家族的子嗣為主人,但並不是家族中的每個人都能控制它,「主人」是由它自己來認定的。

  十六年前,一個兩歲的小女娃在眾家族的驚愕中,通過了冰淚˙冬琊的血之盟,成為家族史上最年輕的琊之主。但在隔年,女孩神秘失蹤,紫煠家族動員了大半個摩爾瓦多族協助尋找,最後只找到她被切割到殘缺不堪的屍體,以及冰淚˙冬琊不見了的消息……

  眼前這個女孩,長得就跟琊之主一模一樣-紫色偏藍的長髮,黑色的耳朵高高聳立在頭頂兩側,皮膚略顯蒼白,最為明顯的,是那雙有著深紫色細長瞳仁的眼睛,唯一的差別,在於那層薄薄的鮮紅色,那是吸收了過多殺戮之氣與怨恨之心的結果。

  原本她停下了腳步,直勾勾的盯著我,過沒幾秒又開始朝我跑來,但在距離不到三步的地方,她又停住了。

  而且眼中有著深深的茫然與疑惑。

  不自覺的,一股清流自我眼中流出,淌滿了臉龐。

  我望向她,喃喃念著:「法榭雅露……」



  在離老人不到三步的地方,我又停下腳步了。

  這次不是因為有人阻止我,而是發自內心感到絕對不能這麼做。

  我知道他!我認識他!但是他是誰?他是誰?自我有記憶以來,見過的貓妖只有可恨的暮奈里與少數幾個科學家,我很確定沒有見過他,可是卻對他有一種很懷念很懷念的感覺。

  甚至,我的眼框開始熱起來。

  他同樣盯著我,我才發現他那閃著睿智且深不可測光芒的眼睛,跟我一樣有著深紫色的細長瞳眸。

  這雙眼睛,此刻正流出兩道清淚,順著歲月刻出的痕跡滑下臉龐,浸濕了花白的鬍鬚。

  他的嘴巴緩緩開闔著,雖然聲音很小,但我仍聽見了那四個字:法榭雅露。

  霎時,這四個字瞬間充滿我的腦中,法榭雅露,多麼熟悉的名字!但不管我如何絞盡腦汁、苦苦思索,仍想不出聽過的原因。

  為什麼這個老人讓我如此激動又如此疑惑?

  老人又講了一次,而且聲音大了許多:「法榭雅露!」

  我很想放下冰淚,好好向他問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,但當這個想法出現在我腦中,幾乎是剛剛想到時,一股痛徹心扉的疼自右手臂傳來……



  紫靈的臉扭曲起來,她捂著右臂,整個身體不斷的劇烈顫抖,她是以冰淚支撐才沒像在實驗室那般倒到地上。過了一會,她抬起頭,眼中的茫然與疑惑全然被騰騰殺意取代。

  老人頗為吃驚她的變化,但他定了定神,再度開口:「法榭雅露……妳是不是法榭雅露?妳還記得我嗎?」

  「你是誰啊?」紫靈皺眉,語氣冰冷的吐出這段話。

  老人愣住,他完全沒有料到紫靈會如此反應,原先的滿腔期盼被她冰冷的口氣澆熄,臉上的表情也出現微妙的變化。

  「轟!」說時遲那時快,老人腳邊不到1公分的地面裂開了個深不可測的裂縫,那是冰淚使出冰˙崩的結果。

  「哼,反應很快嘛,不過下一次就沒這麼幸運了!」紫靈惡狠狠的說完,隨即舉起冰淚,將刀尖指向天空。她運起虛,淡紫與妖藍兩種顏色的氣交織在一起,自刀尖射入濃重黑厚的雲層中,不一會兒,一道帶著電流的冰柱從天而降,擊向老人。

 「雷˙冰爆!」一陣轟隆巨響過後,老人原先站著的地方已被冰柱深深插入。

  紫靈冷冷的凝視雷冰柱,略微用貓瞳掃視四周後便欲離開,不料走沒幾步,身後就傳來極不自然的劈啪聲,他臉色微變,在來不及轉頭察看前,就被數條光索捆縛住手腳,動彈不得。

  他錯愕地回頭,一個早該消失無蹤的人此刻正緊抓光索,右手凝聚起虛,慢慢的,有個被電流纏繞住,發出白光的長矛成形。

  「聖雷之矛,被刺中的瞬間,將煙飛灰滅。」老人五味雜陳的說著,臉上露出掙扎的表情,但不到幾秒,堅定逐漸浮現在他臉上。

  他舉起雷矛,喃喃低語:「對不起,法榭雅露,對不起……」他閉上眼,朝紫靈的心臟射去。



  我閉起眼,不忍見到她消失在我面前的模樣。我知道我的想法十分矛盾,她既是敵人,也是法榭雅露,我無法將她視為另一個毫無關係的人!但假如我沒有殺掉她,那麼往後將會造成摩爾瓦多族更多的威脅,為了顧全族人,我不得不痛下殺手。

  雷矛擲出的瞬間,我心裡竟然浮現希望她能避掉的念頭,可是光索一但纏住物體,除了紫煠家族,沒有其他人能掙脫……

  等等!即便不是同一個人,她的眼睛也能證明她是紫煠家族的人,那麼光索……我連忙睜開眼睛,剛好看到令我咋舌的畫面。

  她在努力掙扎之下,已經將右手掙脫出來,這時雷矛已到了她跟前,要躲開已經來不及了,只有硬接一途。她舉起冰淚試圖擋掉,但雷矛不過停頓了一秒,隨即穿過冰淚,刺入右手臂中。

  被聖雷之矛射中,在化為粉末前會因為身體逐漸分解而產生劇烈疼痛,那是比萬箭穿心更為痛苦的折磨,很多人都會在分解過程中活活痛死。

  那個女孩自然也免不了酷刑,整個身體劇烈抖著,我看的出她十分痛苦,臉部扭曲的極為厲害,但就是沒發出一聲哀嚎,甚至悶哼,只是緊咬住下唇,用力到血流如注了仍不鬆口。

  看到她這麼痛苦,我心裡也很不好受,但這是為了全族著想,我只能克制住衝上前抱住她的衝動,在心裡默默祈求貓芙爾女神解脫她的靈魂。

  過了幾分鐘,我感到有些不對勁。分解通常最短十幾秒,最長也不過一分多鐘,為什麼持續了這麼久?

  我看她的右臂,發現雷矛正冒出許多電流,白色的電光包覆住她,而且愈來愈多,連空氣也傳來劈劈啪啪的聲響。我驚異地看著,活到這把歲數,這種情況根本沒見過。

  突然,白光轟然四散,猶如點點星光般消失在空氣中。化為粉塵的不是女孩,而是聖雷之矛。我楞住了,呆呆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景象。



  紫靈趴在地上,整個下巴都是血,那是為了不讓自己慘叫而努力的結果。右臂被矛射穿,一個滲著血的洞就這樣出現,其實流的血並不多,只是看過去也夠嚇人了。

  從莫大痛苦中解脫,第一個排山倒海般襲來的感覺是深深的倦意。雖然剛才的痛楚跟暮奈里的處罰比起來似乎略輕了些,卻從沒處罰過這麼久的時間,以至於她疲憊不堪,現在的她連大口喘氣的力氣也沒有,更遑論繼續戰鬥了。

  老人從驚愕中醒來,趕緊跑到紫靈身邊,將她從地上扶起,撐著她的頭,開始吟唱治癒之詩治療她身上的傷。

  紫靈吃力地撐著眼皮,努力將老人的影像疊在一起,但最後眼睛仍支持不住,漸漸闔上。

 在她昏迷過去後,老人先是沉吟了幾秒,接著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水晶瓶,透過半透明的瓶身,從裡面散出淡淡的七彩光芒。他打開蓋子,輕輕舞動手指,一道絢目的彩光流洩而出,在紫靈四周扭動、排列出許多神秘文字,圍成一個圓將她圈在其中。

  老人開始舞動雙手,嘴裡輕洩出眾多音節優美的咒歌,那些圍在她身邊的神祕文字逐漸變形拉長,像絲線般層層包裹住紫靈,最後只見一個七彩奪目的彩球漂浮在老人前方。

  當最後一個音節消失在空氣中,炫目的彩球猛的拉長、壓縮、消失。

  看著空蕩蕩的雙手,老人的淚珠紛紛滾落在上面。他又何嘗不想將紫靈帶回村子呢?但,只會增加族人的危險而已,他不想,也不能這麼做。

  身後傳來嘈雜的人聲,他拭掉淚水,挺起身子,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許多劈啪作響的小雷球。

  「現在,該是你償還血債的時候了,暮奈里……」老人垂下眼睛,喃喃說道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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